晨光/杨澄宇

《晨光》为青年作者杨澄宇长篇处女作，毕飞宇、刘醒龙等倾情推荐。作者自语：“那些实体化的思索，希望未曾将你唐突；但它们至少是我的牵绊，如至亲的叨念，切中日益浮夸的灵魂。”
文字优美诗意，真切而生动，回归文学本质。如静夜闲谈，充满温暖与哲思。如春日暖阳，融化冰封的心灵。

    不是所有的回忆都有如实质，多少年后他们都还记得那天开得正盛的夕阳。
    那是在城市东郊的灵谷寺，群山郁郁葱葱，秋意刚刚好，还没有染出色，却拧干了多余的水。那抹古铜色是属于夕阳的，越来越浓，又愈来愈淡，现在恰是这由浓转淡的瞬间，所有拂过的叶面上都有了层琥珀色的凝光。不必细观每一片叶面的脉络，靠得太近，这光辉就会飘逸而去，空剩下干净的碧绿，摇曳着无情，因为它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。所有人类的悲喜不若尘土，不是烟雨，不似光阴，不会让它有一丝动容。
    只有把视线放远，再放远，才会在这碧绿的边缘发现那丝那抹的温暖。一片如此，千片如此，万片亦如此，居然千千万万网罗起天地世界，这流动的暗玫瑰金色光影随风起伏，层层递递，包裹着满眼的绿色，是从很初到很后的模样。
    远处的远处是紫霞湖，在他们望着的时刻，湖面凝固不动，犹如一方琉璃，流光透过而被封存，秋风拂下而与定格。她正敞开粉红色的清澈胸怀，深呼吸这世间好看的辰光，等到夜的潜来，脚畔轻轻扯落的霞光丝丝入怀，才会氤氲化练，吐气如兰。薄雾从湖边很细微的阴影底下慢慢孕育，那可能是在垂柳的怀抱，或青苔岸脚扣着的螺蛳壳内，可能是蚁穴虫洞，又或藏在很后愈加低沉的蝉声呜咽中，总之，这孕育很快就会结出丰硕果实，翘首暗夜的采摘。
    天光是暗了，从宝蓝色到蓝黑色，李文想起了小时候用过的钢笔墨水的颜色，英雄牌的。他很喜欢蓝黑色，纯蓝太轻浮，纯黑太沉重，只有这调和的色彩很合他意。他正站在高高的塔顶，俯瞰群山，就邂逅了这样的景色。他是个文静的青年，有宽宽的额头、不大的眼睛和一双细长的手，指甲干净而不藏污垢，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，在晚风中却有点凉了。游人渐渐稀少，整个塔顶就只有两个人了，另一个小伙子就是他的同伴、同学，张洛云。他穿着更轻薄的红色短袖T恤，上面印染着莫名的英文字样，跳脱难辨，张扬的红色更衬得他皮肤有点儿黑，一张脸很显眼处就是那对粗犷的眉毛，犹如狼毫毛笔的一提一捺，墨汁蘸多了点，宣纸晕染得有点过了，于是这妙笔常常叫人忽略他其余五官也是颇为秀气的。这身打扮和模样依旧停留在今年很热的季节，他正斜靠在栏杆上，双腿交叉，眯着眼睛，好似正享受着阵阵凉风。
    “想什么呢？”李文奇怪他能有这么长时间的不语。
    “没想什么，就觉得这时候该安静安静，你看，这风景多美！”斜阳把很后的光辉印在他的侧面，一阵风吹散他略长的头发，它们也在贪婪呼吸着缀满霞光的自由空气，飞扬起来。
    “可是你正闭着眼呢！”
    “不需要睁开眼睛，我已经把所有的景色收到心里了。我看到了群山，满山的树木，树上映照的光辉，光辉中的湖面，湖面上风吹起的涟漪，还有涟漪深处三三两两的游人。现在，我只需要默默地呼吸，那些空气会告诉我它们刚刚去过哪些地方，带来了哪些气息，我的耳朵也正在活动，它告诉我现在很动听的是那些不知道藏在哪儿的鸟叫声，听，你听见了没有？”张洛云依旧闭着眼睛。P1-3

《晨光》为青年作者杨澄宇长篇处女作，毕飞宇、刘醒龙等倾情推荐。作者自语：“那些实体化的思索，希望未曾将你唐突；但它们至少是我的牵绊，如至亲的叨念，切中日益浮夸的灵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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